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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以謝清辭的涵養，應該不會讓局面鬧得難堪，但有了上午那一出，真的不適合再繼續。

粟薇拼命朝安恬使眼色，然而安恬看到也當沒看到。

她說：“轉酒瓶。”

話音落下，有人答：“好啊。”

粟薇順著聲音去看應答的人，居然是謝清辭。

這種游戲就是為套信息發明的，只要長點腦子就知道，安恬擺明了沖誰而來，而謝清辭居然還接了。

他想幹什麽？

梁弦心生擔憂，伸手去扯謝清辭衣襟，謝清辭感受到撕扯感，偏頭看梁弦，眼神詢問：怎麽了？

“你什麽情況？”梁弦靠近他，低聲耳語，“你不知道她沖誰來的？”

“知道，我啊。”謝清辭偏頭，唇貼梁弦耳廓，“沒事，不會把氣氛搞僵的。既然非要明拒，滿足她們好了。”

謝清辭做事一向很穩，既然他這麽說，梁弦就沒有什麽好擔憂的。當懸著的心回到原位，她就想鬧鬧他，她打趣：“原來我弟的魅力如此之大。”

謝清辭嗤笑，懶懶反問：“剛知道？”

梁弦狡黠一笑：“那倒也不是。”

謝清辭詫異揚眉：“什麽時候知道的”

“你五個月大的時候。”梁弦說，“我記得那時候謝伯帶你到小廣場曬太陽，嬰兒車旁為了一圈嬸嬸大媽，各個都想抱抱你逗逗你。”

謝清辭：“……”

……

下午丁一然回到房間倒頭就睡過去了，完全忘了提醒女友別再搞幺蛾子。安恬提出游戲名時，他起初沒在意，等反應過來時，謝清辭已應下。

“安恬，你哪個年代的人？老掉牙的游戲有什麽好玩的。”丁一然試圖阻止，“玩別的吧。我跟你們說......”

“又沒讓你玩。”安恬嗆他，“燒你的烤。”

丁一然：“......”

話說著游戲就開始了，第一局荀洺淏先轉，瓶口對準梁弦。

荀洺淏謙讓，“姐姐，不好意思了，你是？”

“隨便問。”梁弦說。

“那弟弟可就鬥膽一問了。”荀洺淏嘿嘿壞笑，“姐姐的初吻是在什麽時候？”

謝清辭：“......”

荀洺淏問完，被粟薇狠掐了一把大腿，他嚎嚎慘叫，哭著對梁弦說：“姐姐，你可以不答。”

這個問題讓梁弦苦笑不得，她眸光一轉，不經意間對上謝清辭深黑的眸子，少年眸色靜深，但以梁弦對他的了解，怎麽看怎麽覺得他平靜的表情裏帶著幾絲玩味。

驀地，梁弦的心跳一亂，腦子裏迸出幾幀似夢又似真的畫面。

不會吧？

“姐姐快答呀！”梁弦暗自困惑之際，安恬的催促聲傳來。

梁弦收回註意力，笑說：“未來的某一天吧。”

謝清辭：“......”所以呢，不記得就是不存在？

“吼吼吼，什麽什麽？”丁一然拍著桌子起哄，“我沒聽錯吧，姐姐？”

“沒錯。事實就是你聽到的。”

“啊？怎麽會這樣？”粟薇一臉震驚，不可思議地說，“姐姐，你可是超級大美女欸，怎麽會沒戀愛過。”

“戀愛過。”梁弦說，“但還沒到那一步就分了。”

謝清辭偏頭看梁弦，半明半昧的光影裏，她臉上掛著坦然自若的笑，似乎那些深刻在她心底的傷已被治愈。

謝清辭突然揚唇，臉上綻開一抹溫柔的笑，梁弦看得一呆，緊接著心間一暖。

謝清辭笑起來很好看，身上那種冷冽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溫暖柔和的氣息，仿佛春風冬陽，尤其他眼神澄澈認真，純粹的笑容只因梁弦而綻放時，梁弦承認，她會忍不住心動。

“你們這些人啊！就是膚淺。”丁一然的聲音打斷梁弦的沈思，她偏頭躲開謝清辭的視線。

“我們膚淺。”荀洺淏懟丁一然，“你不膚淺，不膚淺你電腦裏那三個G是怎麽回事。”

“什麽三個G？”安恬臉色秒變。

“哪有！”丁一然摟著女友肩溫聲哄，“他挑撥離間呢，你也信，傻不傻。”

大概是受氣氛影響，梁弦一時說話不過腦，她偏頭靠近謝清辭，問：“你電腦裏有嗎？”

梁弦的問題出乎意料，謝清辭微楞，忽地想起幾年前的一件事，他笑了下，說：“你忘了？我還邀請你一起看來著。”

！！！

梁弦想抽自己兩巴掌。

一抹紅暈爬上耳後，她不自在地尬笑。

“是麽？忘了。”她拍了拍謝清辭肩膀，拿著長輩架子，語重心長地叮囑，“還是少看，看多了不益身心健康。”

“嗯。那天被你拒絕後就沒再看了，那會兒是好奇。”謝清辭說，“以後有需要再看吧。”

梁弦：“？？？”

隨便！

...

小朋友們都很放的開，問題一個比一個勁爆，輪到安恬轉時，瓶口不偏不倚正對謝清辭。

她沒給謝清辭選擇，直接問：“謝清辭，你有喜歡的人嗎？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？”

空氣突然安靜，一眾人齊刷刷看向謝清辭。

“我是在喜歡著一個女孩。”謝清辭偏頭看梁弦一眼，繼而轉移視線，投向沖著自己的啤酒瓶口，“喜歡幾年了。”

“至於她是什麽類型？”他聲音溫柔，仿佛是在隔著時空向她告白，“活潑可愛？安靜內斂？都有。人都是很覆雜的，沒法直接定義她是什麽類型，只能說剛好她的所有，我都喜歡。她有點小嬌氣，需要哄，但她又很懂得包容遷就別人。她厲害起來像只咬人的小老虎，但其實是只很好拿捏的小綿羊。我很喜歡她，準確來說是我愛她，比愛自己的生命還要愛。如果有一天，她知道我愛她，希望她不要一口回絕我，我想對她說，我等了很久了，就算施舍，也請給我一個機會。”

“哇哇哇哇！！！活久見！！！”

謝清辭話音剛落，荀洺淏興奮尖叫，狂拍桌子“不過，哥們，你什麽情況，怎麽整得這麽卑微，至於嗎？”

丁一然也不烤了，把手裏的串一扔，猴子一樣躥了過來，跟荀洺淏一塊吹著口哨起哄，“草了，老子還以為你修無情道的呢，沒想到是個癡情種。她是誰？哥們認識嗎？聽你這麽一說，怎麽感覺是我們身邊的人。姐們牛逼大發了，居然能讓謝清辭暗戀這麽多年，老子要敬她一杯。”

梁弦萬萬沒想到，今夜的謝清辭，居然如此坦白。

可即便坦白，有些事情也不適合刨根問底。

梁弦及時出聲，以姐姐的身份壓他們：“小丁同學，還沒喝就先暈了嗎？你都說暗戀了，目前肯定沒法讓我們認識。至於她是誰，我們就先不問了吧，給我家謝同學留點秘密，好不好？”

丁一然從小看梁弦帶濾鏡，但凡梁弦說的，哪怕無理他也聽，他說行，“既然姐姐發話了，就給謝清辭留條底褲，不過如果有機會，哥們還是想見見她，告訴她，我這兄弟真的，沒話說，太好了，真的。”

梁弦偏頭去看謝清辭，他眼眸黑亮，眼底湧動著讓人怦然的情緒，四目相對間，她心跳一緩，繼而軟軟地笑了下。

“笑什麽？”謝清辭問。

“開心。”她說，“覺得然然說得對，你就是很好，很好很好，也值得最好的。”

他眼底藏著動容，溫柔地笑了下：“那你好好珍惜。”

梁弦眉頭微挑，笑問：“我沒有嗎？”

謝清辭微微搖頭，“還不夠。”

......

天越來越黑，幾些星子點綴蒼穹，白天的燥熱隨著清亮的漸漸升高，被涼爽替代。

梁弦坐在年輕的男孩女孩之中，跟他們一起喝酒一起說笑，謝清辭坐在她身邊，沈默的仿佛局外人。

他是事不關己的聽眾，全部心思都在身邊人身上，時而提醒她加噴驅蚊水，時而催她多喝礦泉水。

在她喝到第三瓶酒的時候，他出聲制止：“行了，小酌怡情。”

他們的說話聲被荀洺淏聽到，顯然已喝高的男孩，大聲呵斥：“大膽，謝清辭，仙女的事你少管。”

“我不管仙女。”謝清辭說，“我管的是梁弦。”

“梁弦就是仙女。”荀洺淏反駁。

“謝謝誇獎。”梁弦輕笑，“本仙女確實有點累了，要不我們撤？”

“姐姐你好乖哦。”丁一然借著酒勁撒嬌，“姐姐，你知道的，我打小的夢想之一，就是你去我家，給我做姐姐。你什麽時候不要謝清辭了，只做我姐姐啊？”

“回去睡覺吧。”謝清辭說，“夢裏才能想不該想的。”

......

十點一刻，散場，各自回房休息。

季思佳心情不好，安恬提出和梁弦換房，丁一然一聽，捂著嘴巴又驚又喜，“所以我和姐姐一個屋？不會吧！？我天，我已經在夢中了？”

安恬氣死了，一巴掌招呼上丁一然後腦勺，“你是傻缺嗎？”

丁一然捂著後腦勺哀嚎：“你是傻缺嗎？我開玩笑，你看不出來？”

謝清辭語氣冷冷：“傻缺才開這樣的玩笑。”

丁一然秒跪：“我錯了。”

......

“姐姐，你和謝清辭感情好好。”

回房洗完澡，都沒有困意，梁弦和粟薇一人抱一手機，一邊刷手機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。

“嗯，是蠻好的。”梁弦想了想，說：“謝清辭這人包容心蠻強，他從小就懂事周到，別看我是姐姐，很多時候他更像哥哥。”

“看出來了。他很照顧你，簡直像二十四孝男友。不過你也好好，維護他任他管教，給他留足面子。”

“也沒有吧。”梁弦回想自己的行為，“大概是從小習慣了。嗐，他就那樣，小小年紀，活得像個老頭。你們對他了解不多，只看著他長得帥學習好，寡言冰山是男神標配，其實去掉那層濾鏡就是無趣。”

“謝清辭真的超無趣。”梁弦吐槽。

“是嗎？”粟薇將信將疑。

梁弦瘋狂點頭：“是啊。不要被表象蒙蔽雙眼。”

粟薇：“可是我們願意被表象蒙蔽雙眼，他無趣怕什麽，女朋友有趣就行了。”

好像也是，況且謝清辭也不是全然無趣，也有可愛的時候。

話題短暫結束，粟薇繼續看電視劇。

梁弦最近劇荒文荒劇荒，她聽到粟薇手機裏的動靜，問：“在看什麽劇，好看嗎？”

“好看的。這個劇國內網站沒有，同學給的資源，你要嗎？”

一聽劇名，梁弦就知道是她的菜，她說好啊好啊，“是阿度網盤嗎？”

“不是，是阿飛。姐姐有嗎？”

“我沒有，謝清辭有，你發給他，我登錄他的賬號。”

“巧了！”粟薇笑說，“我用的是荀洺淏的賬號，他和謝清辭是好友，都不用互加好友，直接發送。”

梁弦打電話要驗證碼的時候，謝清辭正在打牌。

他和常通組隊，殺得荀丁二人嚎嚎慘叫，他一邊笑著享受戰績，一邊根據梁弦的指示點開最新收到的短信——

【阿飛網盤】驗證碼：8235

一行字入目，謝清辭神色瞬變。

“看啥看得那麽入神啊，該你出牌了。”

“餵餵餵，老謝，謝清辭？”

催促聲不絕於耳，謝清辭卻仿若聾了，丁一然納悶，歪頭看向他手機屏，黑乎乎一片，早已鎖屏，所以他在看什麽？

“咋了？”丁一然推了推他，“鬼上身了？”

“沒有。”

謝清辭恢覆正常，甩出牌後又解鎖手機。

四個數字輸入起來極其簡單，眼看手指即將觸到屏幕之際，忽地頓住了。

發嗎？

謝清辭自問。

幾秒後指腹觸屏，四個數字順利發送成功。

..

“8235......”梁弦邊念叨著，邊輸入驗證碼登錄。

順利進入，頁面最上面顯示：八小時前，手機備份，下面是一排五張縮小圖。

圖片都是今天拍的照片，照片中都是同一個人。

她，梁弦。

出來旅游，互拍照片很正常，原本梁弦沒在意，但其中兩張照片因角度非正常，引起她的好奇。

梁弦無意窺探謝清辭的私人空間，但如果這個空間裏有不一樣的她，她完全沒有見過的自己——

整個盤裏有幾百上千張梁弦的照片，有的照片久遠到梁弦很小的時候，一看就是從相冊裏翻拍的。

小學生梁弦；高中生梁弦；剛工作時候的梁弦；梁弦在做飯；梁弦看著電影睡著了；喝醉酒的梁弦；梁弦光著腳在小河裏玩水，形形色色的梁弦，梁弦都不記得了的梁弦。

仿佛一道驚雷劈過大腦，梁弦只覺得一瞬眩暈，思考能力瞬間喪失。她呆呆的機械地劃著屏幕，一張張照片自眼前閃過，不知道看了多少張，看到最後她已不認識照片中人是誰。

梁弦覺得自己應該是喝多了，出現幻覺了，她用力閉眼，再睜開，然後再去看手機屏幕——

屏幕上是一個女孩的背影，她系著圍裙，正在專心致志的刷碗。

誰家弟弟會偷拍姐姐那麽多照片？

他偷拍姐姐睡覺做什麽？

偷拍姐姐刷碗是想留證給未來姐夫看，證明姐姐真的賢惠持家嗎？

梁弦絞盡腦汁找理由，找來找去卻無法說服自己。

所以那個人是她嗎？

他喜歡了很多年，比愛自己的生命還愛的女孩，是她？

恍惚間，往事一幕幕浮現，所有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。

所以那些叛逆與她不理解的古怪，是因為吃醋嫉妒？

所有的溫柔與體貼，不止因為姐弟情深。

之前的表白居然不是演戲，一小時前的告白對象竟真的是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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